Sunday, January 6, 2013

心影無痕空思念


  一九六八-六九年是我小學五六年級天真無邪、活潑快樂的時期。那時台灣剛開始實施九年國教,我們不必為考初中的升學壓力而煩惱,學校也組管絃樂隊、民族舞蹈團等等對外參加比賽。我不但被選在樂隊的前排敲木琴,且又被選去參加民族舞蹈的集訓,那是我上學以來最風光、最快樂的時光。樂隊練習的時候,總感覺後排有位男同學在注意我,舞蹈練習時在操場,也覺得二樓的男生教室外的走廊有人在看我。在那男女分班,碰了面也不敢看對方,更不敢講話的青澀年華,雖覺得有男同學在注意我,但那或許只是自己的想像罷了。更貼切的說,是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對小男生的愛慕而期待著被注意吧!
  那名男生身材瘦高,「標緻面肉白」,好幾次在上學或回家的路上,我們在大廟口的交叉路不期而遇,即使目光相遇,亦迅速轉移視線,擦身而過,不敢有進一步的行動。
  小學畢業後,我就再也沒見過他。那群高材生都到台北唸最好的私立初中,以便打好考高中的基礎。時光的巨輪繼續往前,當然了,他們都上了台北最好的高中,也考上極好的大學,也隨著留學潮飛到美國來深造、高就.....。
  光陰似火箭,在美國亦渡過了三十個流水年華,我早已不知那位男生的去向。這幾年,每有機會回台探望家人,總會駐足在故鄉的大廟口、童年上學的街路上,想起當年樂隊的同伴。他們離開故鄉各奔前程,遠走高飛,毫無音訊。在漫漫的人生的旅途中,不知好不好?
  去年2011在美國唯一有聯絡的小學同學突然來電說,那位男生利用工作的空檔在美國駕車旅遊,從北部開到南部拜訪同學,要我開skype來互通,大家可以有聲有影地來敘舊一番。那是我自小學畢業後四十多年來,第一次看到他,第一次和他通話。可惜我的電腦沒有裝攝影機,我能看到他,,他卻看不到我,只能聽到我的聲音。後來又聽說他換了工作搬到南部某州,我很高興以後同學見面的機會就多了一點了。正在計畫明年如果台灣盲棒來喬州比賽,我們可相約去加油又可聚首問好,畢竟在美國難得有幾位聯絡得上的小學同學嘛。所以最近歲末佳節同學來訪,問及如何與那位男生聯絡,沒想到得到的答案是:「他已走了」,我一時難以相信還回問:「去哪裡?去台灣?去天堂喔?」唉!世事多變,真是令人唏噓!才五十六歲的年齡,恰如日正當中,為何會撒手西歸呢?
  三個月前(2012九月)因小學老校長百歲過世,使我想起小學往事,在樂隊同伴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名男生。我撰寫小學憶往之文時,並不知他已過世,當時童年往事在腦海澎湃出現,於是付諸筆墨回憶一番,含蓄地寫出暗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,不知道他在天堂是否有讀到?
  那位男生去年來南部訪同學,突然想到用skype與我通訊,那是自小學以來第一次通話,懵懵懂懂的童年期待似乎在交談中如願,卻也沒想到竟成為最後的一次交談,現在回想起來,他莫非是來告別的。那偶然的一刻,已成永恆的回憶了。連我在計畫今夏找他去爲台灣盲棒加油之事,亦成了空思的夢想和無盡的惆悵了!